缘行重新盯上那画,可入目的依旧一片漆黑,他想了想,突然后退两步,这才抚掌笑了起来。他自然不是色盲,只是这卷轴颇有神异,他眼睛被改造得又太好,离得近了自然窥不得全貌。现在距离远了,也就看清楚画里的内容了。
里面那身影确实是个披着袈裟的僧人,身周围绕的是散发着黑气的火焰以及一道张牙舞爪的龙影。
沉吟片刻,缘行才说:“这里描绘的应该是某方世界中,佛门因缘宗祖师怀真圣僧的故事……”他回忆着明光法师给他讲述的传说,一边继续道:“传说那个世界早年间妖魔横行,时局动荡,就是圣僧最后将一个苏醒的大魔镇压,才保住了人间的太平。”
“那岂不是与咱们这个世界差不多,灵气如果照现在这个速度充裕下去,妖魔鬼怪横行的局面怕也不远了。”夏晓楠想到当前的局势,不免忧心忡忡。过了片刻,又强打起精神,笑道:“你说,咱们世界会不会也出现这样一个人物力挽狂澜呢?”
“也许吧!”缘行扯了下嘴角,明光法师讲述的简直可称作神话传说了。真要需要有那样的大能才能对付,这妖魔鬼怪得强到什么程度?人类文明还能存在吗?
“这个怀真圣僧很厉害吗?”夏晓楠对这副画依旧保持着好奇:“你这故事从哪里听来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是一位老法师同贫僧说过的。”缘行浅笑,这时心情尚好,便继续说下去:“这圣僧的一生颇为传奇,据说他出身高贵,是大黎朝的一位侯爷,还领兵征战沙场。可就在他获得大胜,班师回京准备与未婚妻完婚的时候,突然弃爵出家,此后行走天下降妖除魔,以金身镇压,甘受二百年魔火焚身之苦……”到这里讲不下去了,当初听故事的时候没觉出什么,可现在自己讲述出来,感觉怎么这般熟悉?
“后来呢?”夏晓楠吹促道。
“后来,他终于镇杀了准备灭世的妖魔……”缘行这时已不在状态了,他脑海中翻腾着,我在哪里听过这个故事?心中正犹疑间,却又听到夏晓楠的惊呼:“快看,这里好像还有字。”
原来她忍不住好奇凑近了去看,突然发现了卷轴右下角描绘着黑色火焰的地方隐隐似乎有些字迹出现。
缘行闻言一惊,连忙走上前去,仔细查探夏晓楠指着的地方,好像确实有字迹,但很模糊。伸手将卷轴扯下,调整了角度,真有一行隐秘的小字在阳光的照射下浮现出来。
“本是自由身,困……什么三百年。……骨血肉,铸……”也许是年代久远,里面很多字都无法辨认了。夏晓楠眯着眼睛仔细分辨,也就能看清这些字,自是感到糊涂。
缘行却是紧紧盯着卷轴中那盘坐的僧人,只觉得后背发麻,毛骨悚然……
修行记事(1)
怀真就是前任佛门行走对吧?正是他将你炼化并一分为二。
他也可能是我的前世?你是在隐晦地告诉我这些吗?你缺失的部分到底意味着什么,竟会让怀真花费如此大的代价也要将它从你的身体里剔除出去?为什么不能直接对我说呢?难道你也受到了某种限制?我们的处境是不是很不妙?
缘行心内念头纷杂,问号一个接着一个,金蝉却依旧没有反应。
夏晓楠开着车,不时用眼角偷看正沉着脸撸猫的缘行,此时车上气压很低,自从认识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和尚脸上看到这种愤怒痛苦与疑惑伤感交织的复杂情绪。
幸好,这种气氛很快便过去了。回城的路才到一半,缘行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嘴角重新挂上了熟悉的微笑。
两人也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些生活琐事。
“你这次的目的是哪里?需要帮忙买票吗?”夏晓楠试探地问道。
“一钵千家饭,孤僧万里游。”缘行揉搓着小豆子的猫耳朵,真挺好玩的。
也许是被摸得烦了,小豆子对着自己头顶的手掌便是一爪子。
灵巧地避开,他无奈收回了继续撸猫的手,转头将视线投在窗外,喃喃轻语:“行脚云游,做什么车?买什么票?”
“你不是吧?行脚……”夏晓楠吃惊不小,她多少对缘行有了些了解,这人吧,其实说起来真挺懒的,要是不懒,怎么会窝在一个小院里一住就是两年?平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要么网购,要么电话向督卫府求助,连买袋猫粮都让人送货上门。
每日劳作看似勤快,更像是已经形成的习惯,估计也是懒得去改变。
如今这样一个人都要去行脚苦行了。
忍不住回想起秦母曾说过的话,我儿子从小又懒又馋,谁知出家两年吃斋戒肉不说,家务农活都能干得,要不是一些习惯动作和相貌记忆没有出入,都以为是别人假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