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金尊玉贵的九公主自然不晓得这些。
&esp;&esp;她反而觉得这位李大人很实在,什么话都往外说。
&esp;&esp;&039;&039;怎么,难道本宫是老虎,会吃了你不成?&039;&039;元季瑶哭笑不得,饶有兴趣的反问一句。
&esp;&esp;李潼立即俯身谢罪:&039;&039;微臣不是这个意思,还请殿下赎罪。&039;&039;
&esp;&esp;青柑从外头端着托盘进来:&039;&039;殿下,艾叶姜汤。&039;&039;
&esp;&esp;木制的壶口还在冒着热气,袅袅艾叶的清香已经在室内蔓延开来。
&esp;&esp;&039;&039;给在座每人都分一杯。&039;&039;九公主抬了抬手,示意李潼起身:&039;&039;两位大人都座下说话吧。&039;&039;
&esp;&esp;驿站不大,只有这一进院子是最宽敞的,可李潼战战兢兢落座后,只觉得格外闭塞。
&esp;&esp;他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的易大人,多年不见,还是那么丰神俊朗,端正肃穆。
&esp;&esp;易知舟接过松萝递上来的姜汤,与李大人隔空对视一瞬。
&esp;&esp;&039;&039;李大人别来无恙?&039;&039;
&esp;&esp;对面的李潼眼神一亮,乐呵呵道:&039;&039;劳小侯爷挂心了,下官都好,一切都好。&039;&039;
&esp;&esp;元季瑶这才晓得他们二人相识。
&esp;&esp;她侧目,只见易大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039;殿下有所不知,微臣与李大人有几年同窗之谊。&039;&039;
&esp;&esp;李潼见九公主杏眸闪闪发亮,似乎很有探究的兴趣,于是接过话头:&039;&039;回殿下,微臣是陇西人,幼时便在易将军开设的学堂里读书,元武二十七年登科,随后便在乐道县任职了。&039;&039;
&esp;&esp;只见公主脸上闪过一丝惊讶:&039;&039;易将军开设的学堂?&039;&039;
&esp;&esp;易家是武将,居然开设了学堂?
&esp;&esp;李潼点点头,言辞间颇有几分自豪:&039;&039;没错,正是曾经的武安侯、临渊的父亲;大将军生前不仅战功赫赫,还记挂着四方百姓。当时陇西很多家境贫寒的学子都无书可读,大将军便出资兴办了学堂,在陇西有一半学子都受过易家恩惠呢。&039;&039;
&esp;&esp;都城里关于忠勇大将军的传闻,基本都是与打仗相关的,人们口口相传的陇西战神、治军有方战无不克,但可惜英年早逝······从前她还小,只把这些当故事听听,今日却忽然生出一股特别的情愫。
&esp;&esp;那位英雄,是他的父亲啊。
&esp;&esp;她忍不住再次向对面投去目光,坐姿挺拔的他手持瓷白的葵口杯,眉眼低垂,凝视着姜汤。
&esp;&esp;元季瑶不禁猜想,他一定也很想念自己的父亲吧,不知易将军身故时,他几岁?还记不记得父亲的样貌?
&esp;&esp;&039;&039;乐道县域下的河道多吗?&039;&039;
&esp;&esp;李潼还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忽然听见易大人提问,愣了一下才回答:&039;&039;乐道共有三河,六湖,十七道官渠。&039;&039;
&esp;&esp;语落,李潼赶紧偷瞄一眼对面的公主,心道:难道要开始考问政务了?
&esp;&esp;元季瑶也不太明白他为何问这些,可易大人垂眸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
&esp;&esp;此时,得宝前后跑动着来传话:&039;&039;殿下,晚膳已经预备好了,您看?&039;&039;
&esp;&esp;今日李大人在场,他与易知舟又是旧相识,她实在不好留他共进晚餐。
&esp;&esp;于是,青柑与松萝进来给摆饭,屋内两位大人便起身告退了。
&esp;&esp;出了主院,李潼急忙挡住易知舟:&039;&039;你这人,来之前怎么也不派人知会我一声!!&039;&039;
&esp;&esp;雨夜无事可做,李潼好不容易拉着夫人躺进被窝里,好事没成呢,就被喊了起来。
&esp;&esp;易知舟睨他一眼,笑容无奈道:&039;&039;都说了是临时改道,你还不信我?&039;&039;
&esp;&esp;李潼冷哼一声:&039;&039;信你?才怪呢!&039;&039;
&esp;&esp;自己这位小师弟啊,面上看起来是个世家公子,风度翩翩;可骨子里却十分叛逆,易将军当年请了严厉的教书先生,孩子们都怕他,可偏偏易临渊不怕,每逢陇西军演习比武时,他都会从书院偷溜出去,十几里地啊······
&esp;&esp;为此,没少挨先生的藤条。
&esp;&esp;想起这些往事,李潼心里却暖暖的,于是一把揽住小侯爷的肩膀:&039;&039;走走走,师兄今日必须要请你喝一顿!&039;&039;
&esp;&esp;易知舟推开他,煞有介事地更正他:&039;&039;我比你早半年进学堂。&039;&039;
&esp;&esp;言下之意,自己才是师兄。
&esp;&esp;李潼却不服,语调微扬:&039;&039;那我还比你早成婚呢!&039;&039;
&esp;&esp;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边理论边朝偏院走去。
&esp;&esp;廊檐下雨幕潺潺,李潼带着他出了垂花门又进了角院,浓郁的饭香扑鼻而来。
&esp;&esp;耳房的小门正开着,里头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矮桌,桌上点了油灯,灯下六个家常圆碟。
&esp;&esp;&039;&039;侯爷可别嫌寒酸。&039;&039;李潼话虽谦虚,但脸上的笑容却十分亲厚。
&esp;&esp;易知舟才不介意他说什么,将油纸伞立在墙角,主动屈膝落座。
&esp;&esp;&039;&039;许久不曾吃过蔌麦饭了。&039;&039;
&esp;&esp;蔌麦饭是陇西特有的粮食,寻常人家都当主食吃,他离开陇西大半年了,时常想念家乡的味道。
&esp;&esp;李潼嘿嘿一笑:&039;&039;这可是我娘亲的手艺,还有那野葱焖肉,也是一绝,你尝尝看!&039;&039;
&esp;&esp;易知舟闻言,赶忙追问李潼的母亲在哪里,深夜劳烦老人家亲自下厨,他实在过意不去,想当面道一声感谢。
&esp;&esp;此时,门外走来一位年轻的妇人;绯色罗裙、鹅蛋脸、丹凤眼,笑语盈盈:&039;&039;婆母放心不下家中幼子,方才做好饭就回去了。&039;&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