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急问:“撤吗,孙将军?”
&esp;&esp;“游骑兵的马耐力更好,跑不过的,唯有殊死一搏!”孙总旗瞥一眼后侧的女子,似叫她们安心。他看向少年,铿锵道:“你先撤!带几个兄弟,回鹰嘴关。”
&esp;&esp;见叶星辞面露犹豫,孙总旗也不跟他废话,点了另两个部下:“你们走!汇报军情,是重中之重!”
&esp;&esp;“将军珍重!”二人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esp;&esp;“列阵迎敌!”
&esp;&esp;伴着一声如雷号令,孙总旗的副手亮出随身携带的旌旗,高挑于旗枪,插在鞍后凹槽。
&esp;&esp;一个遒劲的“昌”字随风飘扬,猎猎招展。
&esp;&esp;五十余人列为五排,交错列阵。
&esp;&esp;叶星辞毫不迟疑,位列首排。他喉咙干渴,愤怒而振奋,内心深处分泌着某种滚烫的东西,随血液涌遍百骸。激动得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
&esp;&esp;他明白即将到来的时刻,他梦见过。
&esp;&esp;惨烈而豪迈的骑兵对冲!
&esp;&esp;“小兄弟,去最后排。”孙总旗飞速下令。
&esp;&esp;叶星辞想起夫君的叮咛:临阵务必听令。他顺从地退到最后,罗雨立即跟随,脸色发白的属下们一齐松了口气,默然相随。
&esp;&esp;没有人怯战,空缺即刻被补全。年轻的面容,有畏惧,更兼决然。
&esp;&esp;近了,更近了。
&esp;&esp;大地震颤,叶星辞几乎能感到敌马灼热有力的鼻息,和敌人粗野的目光。这些喀留游骑,他们可知,营寨举办了一场烧烤盛宴?
&esp;&esp;他希望他们知道,希望他们气急败坏,那样才战得爽快!
&esp;&esp;活泼的雪球儿沉不住气,高昂着头,频频奋蹄,一松缰便会直窜出去。叶星辞一手死死勒缰,一手紧握长枪,心跳和蹄声隆隆地混在一起,震得头皮发麻。
&esp;&esp;“压住,稳住!”孙总旗抬手高喊。
&esp;&esp;骑士们斜提马刀,一同高唱那已故的天之骄子所作战歌:“碾我为痕引同袍,燃我为炬照太平!”
&esp;&esp;声声战吼,如龙吟虎啸,穿云裂石。
&esp;&esp;叶星辞眼眶滚烫,不由随之蠕动双唇,轻轻唱和。
&esp;&esp;“稳住!”孙总旗嘶吼如虎。
&esp;&esp;怎么还不冲锋?叶星辞的心几乎要蹦出喉咙。
&esp;&esp;转瞬,他想通了!
&esp;&esp;孙总旗在行伍摸爬滚打二十年,他的经验就是最珍贵的财富,懂得把握战机。此刻,敌马已显疲态,这是在等敌军再靠近一点,用最佳状态的马,去迎战敌人的疲马!
&esp;&esp;一匹良驹,从静止到全速驰骋,要数十个数。且只能保持一百个数,而后便汗出如瀑,陷入疲惫。
&esp;&esp;“与子同仇!”当喀留游骑近得隐约可见面容时,孙总旗挥手松缰:“冲——”
&esp;&esp;而后身先士卒,激发士气。
&esp;&esp;众人撒开马缰,战马奋蹄疾驰,烟尘如浪!
&esp;&esp;“放箭!”
&esp;&esp;首排战士双手脱缰,引弓搭箭。从冲锋到交锋,足够射一箭,必须把握所有攻击敌人的机会!后排则不可放箭,以防颠簸中误伤同伴。
&esp;&esp;一箭过后,孙总旗从鞍下提起长刀,锋芒向敌!
&esp;&esp;这时,一道白色闪电从末尾直冲首排,须臾间便超越他一个身位,且越超越远!寻常战马跑五步的工夫,这白马能跑八步!
&esp;&esp;孙总旗讶然侧目,马上的少年则惊喊:“不是故意的!雪球儿,慢点——吁——”
&esp;&esp;雪球儿兴奋至极,无视主人的话,将这当成一场赛马,而它将夺魁!这导致它的主人一骑当先,神勇无比地冲在最前,如方阵中探出的一柄尖刀。
&esp;&esp;娘啊,我要死了!
&esp;&esp;叶星辞不敢勒缰,会妨碍后方冲锋的同袍。有一刹那,他怕得要死,想扭头逃跑。可是,那样士气就垮了。
&esp;&esp;早死晚死,都是死!要活成一棵树,而非一堆柴!与其碌碌无为老死被窝,不如死在冲锋路上!
&esp;&esp;他心一横,举枪向敌:“宁为玉碎!”
&esp;&esp;敌马的鼻息近在咫尺。
&esp;&esp;他双目充血,虎豹般咆哮,率先杀入敌阵!
&esp;&esp;“铛——”
&esp;&esp;短兵相接的一刹,叶星辞脑中一片空白,耳畔只余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他一枪挑飞最先交手的敌人,又借冲锋的速度左右横扫,击敌落马。
&esp;&esp;骑兵交锋,落马必死。
&esp;&esp;敌军露怯,马也惊恐避让。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勇士,竟敢独自冲锋,果然身怀绝技。
&esp;&esp;“杀——”
&esp;&esp;脱阵之后,叶星辞冲向侧翼,与完成首轮冲锋的同伴发动二次冲击。最初的恐惧消散,长枪愈发顺手。罗雨想护着王妃,但人仰马翻、混乱不堪,难以靠近。
&esp;&esp;厮杀,唯有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