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路屿做投降状，“你继续。”
司嘉航脸色由白转红又转白，捏了下手心，才接着说下去：“……总之，第一次坐青津线，我就坐在了车头，隧道里隔段距离就有灯，电缆和管道被照得清清楚楚，从车头的前窗看，有点像科幻电影里的场景，我完全被吸引住了，不知不觉看了很久，突然前方出现了奇怪的黑影，像是全身穿着黑衣的男人，站在轨道中间，下一刻那人消失了，我以为是有工人在轨道上，被车轧了过去。”
“要是真的，那可是重大安全事故。”陆杰凝眉道。
“贝林有过地铁工人出意外的事故，我祖父的律所当年还参与过赔偿谈判，如果真有其事，即使没有媒体曝光，我也能得知一点消息，但那次不是，列车没有刹车，车厢里所有人都没反应，他们倒是因为我突然站起来被吓到了。”
“听起来像地铁恐怖片看多的幻觉，发生过事故的幽灵被困在原地，这是常见的套路。”季原说。
“那不是幻觉，我真的看到了一个男人，青津线从开建到现在，没有出过任何伤亡事故，我都查过了。”司嘉航加重语气强调，“而且我从来不看恐怖片！”
季原撇撇嘴，没再挑刺。
司嘉航说：“总之只有那次我看到了隧道里的人，后来我又去坐了青津线，都没有异常，我就想到，这会不会不是地铁本身的问题，而是和经过的地方有关。于是查了一下线路，果然发现了一点线索。
“那天我看到黑影的位置，就在中央大道和河滨站之间，这中间经过了一片空地，那一带原本是福兰花园，你们可能听说过，这个小区是贝林的自杀圣地。
“起初只是因为周边企业倒闭，园区撤走，那里的住户自杀率偏高，后来随着网上越来越多的传言，吸引了想要自杀的人去那里租房，福兰花园的氛围变得更奇怪，直到因为城市规划小区被拆除才停止。”
司嘉航的故事说到这里就结束了，季原不满道：“这就没了？你只是在地铁上看到了一次不明的影子，哪里算得上灵异事件？扯到福兰花园也很牵强。”
“很多灵异事件都是我们平时忽略的小事，通常人们都用看错了、晃神来解释，司嘉航说的没问题。”闻君溪做出评判。
司嘉航露出了小虎牙，像是个胜利的笑容。
他转起酒瓶，下一个轮到了贺子澄。
贺子澄望着酒瓶，等抬起眼的时候，目光不偏不倚，落在路屿脸上。
那个瞬间，路屿心头猛烈地跳动一下，似乎是对他即将说出的话有所预感。
“其实，我应该死过两次。”
贺子澄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妈妈因为在南滨拍电影，对那里很有感情，于是在南滨买了房，我们经常去度假。
“初中毕业的夏天，就是南滨海啸发生的时候，当时我正在海里游泳，没来得及逃生，海浪冲过来的时候，我只记得溺水的濒死感，几天后醒过来，家里人说在房子的废墟附近发现了昏睡的我。
“奇怪的是，我几乎没有受伤，还失去了那几天的记忆。在那种环境下，即使身边有人也救不了我，可我就这么活了下来。”
贺子澄失去了记忆？
路屿微微发怔，这似乎解释得通她后来找到对方时，他完全不认识她。
那个救了她的人，除了相貌和名字，和贺子澄完全不一样，分明是两个人，路屿一时间有些糊涂，她之前以为被海水淹没的贺子澄是自己看错了。
“你是不是有个第二人格？”季原半开玩笑道。
“没这回事，就算有另一个人格，我也不可能从海啸里逃脱。”贺子澄对他的猜测颇为无语。
“还有种可能是记忆受损，其实你在海啸发生的时候已经上了岸，有机会逃跑，只是因为心理创伤而以为自己没有逃脱。”陆杰说，“我研究过这种情况，有的人在发生重大事故后反复做噩梦，噩梦混淆了记忆，被当成现实。”
“但第二次就不可能是做梦，今年八月，我去塞汀岛度假，塞汀岛发生了地震，蓝洞上出现了巨大的漩涡，我和另外几个人在船上，船被浪打翻，我们都被吸在水里，再好的水性也挣脱不了，那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等睁开眼睛却已经回到了贝林。”贺子澄专注地直视路屿，“其他几个人也一起获救。”
路屿手心都出了点汗，他在怀疑她吗？
第二次是她救的人，t第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她看不出贺子澄身上是否有特殊的力量，或许是因为携带光环的人无法死亡？那当初救下她的人是谁？
路屿思绪一片混乱，没有注意到桌上出现了诡异的安静。
“可以了吗？”贺子澄歪了下头，问闻君溪。
闻君溪缓过神，搓搓手道：“学弟你简直是通灵圣体，命中注定应该加入灵异社，等有时间我一定给你占卜！”
贺子澄矜持的应了一声，手放在酒瓶上，轻轻拨动起来。
全程他的视线都没离开过路屿的脸，她产生了某种心有灵犀，他是想让瓶口转到她的位置。
然而不巧的是，瓶子还是堪堪避开了路屿，指向了另一个光环人物——孟思。
“到我了吗？”孟思笑了一声，对游戏中被点中毫不意外，“嗯……那我就讲一个都市传说吧，是中学时候流传的怪谈，有个女孩叫小美，是位非常完美的女孩，她家境优渥，容貌漂亮，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友善，无论男孩女孩，都很喜欢和小美交朋友。
“但随着青春期到来，情况发生了变化，女孩因为嫉妒排斥小美，男孩也因为告白被拒而心怀怨恨，逐渐的，大家将小美排挤在外，小美很委屈，她从没做错什么，为了友情甚至刻意与暗恋自己的男孩保持距离，大家依然远离了自己。
“后来，留在她身边的只剩下了一个朋友，那是个英俊的男孩，就叫他小帅吧，小帅并不喜欢小美，这也是他们能维持友谊的原因。小帅性格细腻敏感，察觉到小美内心的变化，安慰小美那些离她而去的朋友只是人生中的过客，她一定能遇到真正珍视自己的人。
“在小帅的陪伴下，小美重新振作起来，他们每天一起自习，一起玩耍，过节互相赠送礼物，小帅也时常制造小惊喜，在朝夕相处中，小美喜欢上了小帅，她决定在小帅过生日的时候向他表白。
“可生日那天，小美没等到他，发短信也没人回，到了学校，小美去小帅的教室找人，却被同学告知，班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小美无法接受，到处找小帅，甚至去问老师和父母，所有人都说小帅不存在，学校里产生了更多的流言，他们说小美疯了，臆想出了不存在的同学。到了最后，小美不仅失去了朋友，连普通的同学都不愿和她说话，生怕被传染疯病。”
“听起来……是个被霸凌导致精神错乱的故事。”闻君溪一言难尽道。
“是吗，”孟思静默片刻，忽然双手合十，语气从带着忧伤的平静骤然变得慌乱，“抱歉啊都是我现编的，我没遇到过灵异事件，也不太了解都市传说。”
说完她就倒了一杯酒，飞快地喝完。
路屿差点以为孟思在说自身的经历，故事里的小美就是她自己，听她说是编造的，不禁松了口气。
孟思性格温柔开朗，怎么看都不像曾遭遇霸凌，更别提精神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