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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他抱着她腾空而起,伸手往空中一划,熟悉的阴寒之气再次涌现。
只是这阴寒之气还未靠近,就被他身上的朦胧佛光驱散于无。
这便是法力强大的好处,仅是一具分魂傀儡,就能够上天入地、驱邪避恶。
玲珑心中波澜起伏,几番经历之后,她猜测到自己可能不是普通的狐妖,尝过逆天神通的精妙之处,她也不再甘心被所谓的因果命数任意摆布。
就在她垂眸沉思时,金蝉子已然带着她来到一座古朴漆黑的桥头。
奈何桥!
玲珑一眼认出自己所截的那一段桥梁,现在已经恢复原样,安静矗立在忘川河上,为九天十界的无数鬼魂引路摆渡。
此时桥上白雾弥漫,也不知桥的另一头,可还有老妪在熬煮孟婆汤。
“西天世界佛祖座下大弟子金蝉子大师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还望大师恕罪。”
随着几句奉承的话语,奈何桥上白雾消散了些许,露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是你们。”玲珑杏眼一瞪、柳眉倒竖,往前一步拦住他们,“两位拘魂使从何处学得变脸之术?上次我见你们的时候,可不是这般热情似火的态度。”
她这气势汹汹的模样让黑白无常冷汗直出,连声摆手道,“当时都是我们小人不识泰山,竟是唐突了姑娘,该死,我们该死!”
“少来!你们早就死了几千年,还在这跟我虚与委蛇?”
黑白无常闻言又是窘迫又是惧怕,只能低声下气地说,“姑娘说的是,是我们不识抬举了,还请姑娘莫要因为我们的过错而动怒伤身。”
知道自己不占理,很快放下姿态让她撒气。
该说不说这两个老鬼修行了几千年,时常行走人间,没有感悟到凡人的情感道义,倒是把虚伪势利的模样学得七八分像。
说到底,对方前据而后恭,左不过是因为她施展了逆天禁术,在他们眼里不再是个随意轻视的狐妖罢了。
玲珑眼里光波流转,蕴出几分寒意,但脸上的怒气稍减,追问道,“少说客套话,直接告诉我,我的爹娘可有顺利投胎?”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黑白无常见她提到这个事,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高婧和魏明山二人的魂魄早已饮下孟婆汤,现在多半已经投胎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高婧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离世,我们本想领她回来,但她执念太深,甘愿滞留阳间遭受阳气侵蚀,如今已是残魂之态,就算投胎成人,也可能是……是个痴儿。”
“痴儿……”
奈何桥上阴魂来来往往,凄惨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可是玲珑完全听不进这些嘈杂之音,满脑子都是黑白无常所说的话。
“原来……拼尽了力气,到最后还是得不到圆满。”
金蝉子微微皱眉,本想开口劝慰她,却被黑白无常抢了先。
“姑娘,请恕小人冒言。”他们刚开了话头就被玲珑眼里的寒光震得一哆嗦,转眼求救似地看向她身后的金蝉子。
不过,这稍息的功夫,她已经调整好心绪,淡淡说道,“二位可以直言。”
“咳,那我们斗胆说了,您可别生气……”
黑白无常互相对视,斟酌半晌方才开口,“姑娘看上去年岁不大,虽有通天之力,却容易忘了,天道无常、有得有失,万事有缺才是圆满。破镜重圆不会光滑如初,这是凡人都知道的道理,姑娘尚有阳寿几十年,想必比我们更能体会这般感觉。”
几十年的阳寿……
玲珑呼吸一滞,复而长吁一口气。
她何止几十年的阳寿,她在人间的轮回根本不知何时才是终点,必然要经历更多的得与失。
如今她也会扪心自问,她在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久,是否每一次都会拼尽全力去挽回遗憾?
还是说,她终有一天会筋疲力竭,变得麻木不仁?
然而,这个问题,别人没有办法替她回答,哪怕是金蝉子也不能。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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